对于儿子来说,他的许多举动是我无法理解的。
例如,他曾经偷偷地跑到厨房,把家里的碟子,挑有了缺口和破损的,跑到小区绿化带,在松软的泥土上,挖出一个深坑,小心地埋进土里。四处看了看,确定无人,才在这个地方,放置了一个只有他才认得出的标记。一段时间里,他一直记得这件事,每天都会去看看,是否有人曾经动过他埋下的破碗烂碟。我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,问他在做什么。他俯在我耳边,悄悄地说:“我在做文物。以后,它们就很值钱了。”我不禁哑然。休 闲 宝 贝网
后来,他放弃了这个想法,因为他发现了文物的道理:越少、越古老才越值钱,而这些碗碟,我家里至少就有几十件,而且,要等到千年后,才能变文物,儿子没这个耐心。
他的念头转到了另一个方向。那是他从东北农村老家回来后发生的事情。那是他第一次去农村,秋天,农村秋收,大家齐心协力地把田里的红薯挖了出来。儿子也成了其中的一员。回来后,他在小区的泥土地里,挖来挖去。他说他在挖地瓜(东北人把红薯叫做地瓜),因为,他觉得,地瓜就应该是长在地里,在农村老家时,就是这样挖出来的。
我没说什么,不过,没过多久,他就放弃了这种看来傻傻的举动。
“原来,先要把地瓜种进地里。”他讪讪地说,“然后才能挖出地瓜来啊。”
对于孩子这一点一滴的发现,我都会大加赞赏。虽然,这些发现,早已经过无数次证明,但对儿子来说,却是第一次,第一次往往都是珍贵的。
珍贵的东西当然需要珍惜,所以,我为儿子设立了一个本子,专门记录他的发现。
当然,儿子的发现并非全都是这种所谓的发现。
有一次,我去倒垃圾,儿子也要跟着去。只几步路的距离,房门也就没锁。然而,当我们走回来时,发现门已被风吹关上了。最让人心急的是,钥匙我没有带出来,而妻子却又出差在外。在这种情况下,本应叫个锁匠来开锁,我也正是这么打算的。忽然,我的手碰到了口袋里的钱包,心里不由一动,想起了读大学时的一些事情。
那时,我们宿舍的同学,常常会忘记带钥匙,他们就把身份证别入门缝里,逼开弹簧锁的锁舌。我也是其中的一个,而且是技术最高的一个。
我取出钱包中的身份证,极轻易地就把门打开了。
儿子看得目瞪口呆,佩服得五体投地,我自然有些得意。
不过,这件事竟然产生了副作用,每天晚上睡前,儿子都对门锁极不放心,一定要在门里用钥匙反锁几道之后才肯入睡。时间长了,我甚至认为,儿子可能得了强迫症。在我的反复追问下,儿子终于说了实话:“如果不反锁,有坏人像你一样,用身份证开门进来,怎么办?”
我觉得他讲得有一定道理,但反锁也有隐患,万一有什么意外,想往外跑,就得先找到钥匙。
儿子点了点头,开始研究起门锁来。
过了几天,他对我说,可以在门锁锁舌后面,加一个直的钢片,关上门时,由锁舌触动,钢片就可以弹出来,挡住锁舌,这样,别人就无法用身份证开门了。而在门里面时,只要拔开锁舌,同时也就把钢片拉开了,不用再用钥匙锁上好几道……听了儿子的分析,我惊喜万分,忙不迭地把他的这个发现记录下来。
我没想过儿子以后会成为一个发明家,更没想过,他会以自己的发现和发明赚多少钱。但这些发现,我是一定要重视起来的,因为,它代表着儿子一步步的成熟,一步步的思考过程。(文/傅 理 责任编辑:春 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