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孩子只有七岁,个子小小的,但是表情冷静,临危不乱。
他的父母在他面前吵得天翻地覆,父亲夺门而出,母亲嚷着要跳楼,孩子紧抱着母亲的双腿,母亲用力把他推走,拖拖拉拉,经过一番挣扎,孩子终于成功地把情绪高涨的母亲安定下来。休 闲 宝 贝 网
原属于丈夫的工作,这七岁小童担当得十分胜任。但是他在晚上睡觉的时候,便不停地撒尿。
关不了的水喉
尿,像一个关不了的水喉,汹涌而出,把他的内外裤、他的被铺、他的床垫,都弄得湿透。
父母已经被他们的婚姻问题弄得头昏脑涨,看到这个每夜尿床的儿子,更是烦躁不堪。只是无论怎样骂,怎样罚,这个白天正常的孩子,晚上就有流不完的尿。
记得以前有一位心理分析的教授对我说过:“孩子尿床,是他的身体在哭泣。”
我看这孩子,外表看来乖巧伶俐,十分活跃,而且笑面迎人,一点不像一个忧郁的孩子。如果教授没有说错,那么这个看来乐观的孩子,原来晚晚都在流泪。
父母的关系愈来愈坏,后来爸爸真的走了,妈妈的悲哀更是笼罩着整个家庭。孩子老在安慰母亲,对她说:“不要紧的,爸爸不是已经走了很多次吗?我们不是都过得很好吗?你不用太伤心呀!
孩子的话,妈妈听了,更是泪流不止。她想:“怎么孩子都知道这样安慰我,偏偏是他的爸爸却不闻不问!母亲的不甘心,让她无法把精力放在孩子身上,反而愈来愈无法接纳孩子的尿床习惯。
给屁股出卖了
孩子不但尿床,而且变成撒屎。
膀胱与肛门全部失控,母亲再也不愿意每夜与儿子纠缠,孩子很快便被安排到儿童院去居住。孩子入住儿童院,不但没有改变毛病,反而变本加厉,有时在白天时分,也会屎尿全来。
孩子的眼睛老是盯着妈妈的愁眉苦面,妈妈的眼睛却是盯着孩子的屁股。
妈妈说:“你分明又撒了屎,为什么还要抵赖?”孩子抓着裤子急得团团转,他真的没有注意到裤裆中藏了一包屎。他只知道由院舍回家度假实在难得,正在集中精神努力讨好母亲,谁知偏偏屁股不争气,在重要关头出卖了他。
原本欢天喜地的一次家访,结果又在母亲的责备下草草收场。孩子气馁地返回院舍,院舍的姑娘问他:“家访好玩吗?有没有惹妈妈生气?”
孩子正鼓着一肚子气,向姑娘怒目而视。恰巧又碰到一个比他瘦弱的舍友走过,他不由自主地一巴掌打去。舍友哇哇大哭起来,孩子被罚站到墙角。对着一片发黄的墙壁,孩子的脑袋是一片空白。从最早的记忆开始,他就只记得母亲那郁郁不欢的面孔,以及多次的企图自杀。
每次都是因为父亲离家走了,母亲哭哭啼啼。一次,他看着母亲用水果刀把自己双手斩得鲜血淋漓,家里的墙壁仍沾着那已经变成黑色的血渍,有点像他现在面对的墙壁上的黑点。
又有一次,母亲开了煤气灶,打算与儿子同归于尽。
惶恐化为便溺
儿子其实大半时间都不太明白大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,只感到危机重重,不知道母亲下一回又要做些什么激情大动作。幸好每次父亲都会赶回家来,母亲才化险为夷。也许父亲与儿子同样是放心不下家中的女人,每次都走得不远。
一个习惯了看护母亲的孩子,他的最大苦恼,就是不能看护母亲,不知道她的安危。害怕她有需要时自己却不在身旁,那感觉是多么牵肠挂肚!
孩子的唯一思念,全部维系在母亲身上。而他却要入住院舍,面对着一堵空墙,他只感到一万个不耐烦。院舍的姑娘叫他好好反思自己为什么无故打人,但是他愈望着墙壁,愈想一拳打去,把这围墙粉碎,让自己像野兔子一样,一枝箭似的跑回家中。无论母亲怎样责骂,他都不介意,只要她安全无险。
但是,他听话地面壁而站,无论心中存有多少期望或愤怒,他都不善于表达,多年来习惯周旋在一对像孩子般吵闹的父母当中,这小孩子反而像个成年人。
一心一意地守护着那个不断寻死的妈妈,他不敢吵闹,不敢有要求。
他想:“如果我活泼多些,可爱多些,大人们就会安顿下来,就会让我有个相亲相爱的家。”七岁的孩子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思想、自己的行为,在父母面前完全不敢造次。唯独是身体不受控制,他的惶恐、他的悲哀、他的心事,化成尿,化成屎,狂风暴雨地为他倾泻。